高培勇 |
当前我国财政收入的增速都高出甚至远远高出国际的一般水平。 我国财政收入已经走出特殊的发展时期而回归正常轨道。 迈入第四季度的门槛,围绕今年以来财政收入增长态势变化问题而展开的追踪和评估,也到了临近收尾阶段。该是加以适当梳理,作出相应判断的时候了。 从持续了至少三个季度的追踪和评估情形看,对于财政收入形势,在我国,人们作出的判断或发表的见解,往往与其所操用的参照系(标准)直接相关。参照系不同,结论往往有所不同,有时甚至可能出现完全不同的结果。 以今年1月—8月累计情况计,全国财政收入89027亿元。对于这一数字的分析,人们常常是以“以往”中国财政收入的增长轨迹作为参照系的。然而,“以往”毕竟可长可短,总要有个区间范围。区间选择的不同,会导致分析结论的差异。 比如,将“以往”界定为去年同期,便会发现,今年全国财政收入增长8.1%。同2012年1月—8月全国财政收入增速10.8%相比,增幅回落了2.7个百分点。 将“以往”拓展至前10年,便会发现,同2003年—2012年全国财政收入年均增速22.39%相比,今年的全国财政收入增幅回落,为14.29个百分点。 将“以往”再往前拓展至前19年,又会发现,同1994年—2012年全国财政收入年均增速20.2%相比,今年的全国财政收入增幅回落,为12.1个百分点。 将“以往”进一步拓展至前34年,那么,同1979年—2012年全国财政收入年均增速15.2%相比,今年的全国财政收入增幅回落,便为7.1个百分点。 倘若将“以往”界定为改革开放以后至1994年以前的15年,如1979年—1993年,那么,同1979年—1993年全国财政收入年均增速8.94%相比,今年的全国财政收入增幅回落,仅为0.84个百分点。 可以看到,在我国财政收入增长的历史轨迹上,随着“以往”界定区间即参照系的转换,围绕今年以来财政收入增幅回落状况的判断,变化颇大: 以财政收入“超高速增长”的10年(2003年—2012年)作为参照系,自然会得出当前财政收入增幅回落过大、形势极为严峻的结论。 以财政收入“高速增长”的19年(1994年—2012年)作为参照系,当前财政收入增幅的回落便相对小一些了,不那么严峻了。 以包括财政收入低速增长和高速增长在内的改革开放以来34年(1979年—2012年)作为参照系,当前财政收入增速的回落幅度便以个位数计算了,甚至成为可以接受的现象了。 再进一步,若以改革开放初期财政收入增幅持续下滑的15年(1979年—1993年)作为参照系,当前财政收入增速的回落幅度便变得极其微小,甚至谈不上什么回落,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。 这实际上启示我们,对于当前我国财政收入形势的判断,不必也不宜忧心忡忡,反而应当且可以取相对从容和乐观的态度。 换个角度,脱出自我纵向比较的局限而放眼全球作国际间的横向比较,还可以获得令人欣慰的另一番认识。 以2012年具有代表性意义的国家和地区的数字为例,其财政收入的增速分别为:OECD国家如澳大利亚8.54%,奥地利4.27%,加拿大3.54%,法国5.85%,德国5.59%,日本2.1%,英国0.54%,美国5.21%,比利时4.52%,丹麦-1.29%,芬兰1.55%,希腊-56%,荷兰1.71%,冰岛8.05%,爱尔兰1.44%,挪威6.57%,葡萄牙-12.54%,西班牙0.6%,瑞典2.1%,瑞士-0.4%,意大利2.47%。新兴市场经济体和我国周边国家(地区)如印度0.04%,俄罗斯0.03%,新加坡-2.16%,中国台湾2.65%。 这又进一步启示我们,无论是以属于发达经济体的OECD国家财政收入增速作为参照系,还是以属于新兴市场经济体的国家财政收入增速作为参照系,抑或以我国周边国家和地区的财政收入增速作为参照系,当前我国财政收入的增速都高出甚至远远高出国际的一般水平。将8.1%的当前财政收入增幅放在当今世界的棋盘上,完全可以视作一个正常状态下的好指标。 说到这里,可以得到的基本判断是:在经历了长达近20年的财政收入高速甚至超高速增长之后,伴随着我国经济增速进入换挡期,财政收入的增速也要换挡。这即是说,我国财政收入已经走出特殊的发展时期而回归正常轨道。 从这个意义上讲,财政收入增长速度掉一些具有必然性,系一种合乎经济规律的客观现象。我们应当也必须正视财政收入增速换挡时代的到来——以从此“过紧日子”的理念承受住财政收入增速换挡的压力,从容地追求尊重经济规律、有质量、有效益和可持续的财政收入增长,走好今后的中国财政改革与发展道路。 |